强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 巩固和增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 潘功胜朱鹤新宣昌能出席国新办新闻发布会1月24日，国新办举行新闻发布会，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朱鹤新，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宣昌能出席发布会，介绍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部署、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情况，并回答记者提问。
这是一场信息量满满的发布会。人民银行回应了关于货币政策、汇率、民营经济等市场关心的问题，并现场发布或预告了多项重磅政策。
潘功胜表示，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局将以专业务实的精神，贯彻落实好中央决策部署，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根本宗旨，加大宏观调控力度，强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巩固和增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持续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潘功胜在发言中谈及了2024年的五方面重点工作：一是坚持稳健的货币政策，落实好灵活适度、精准有效的要求，继续为实体经济稳定增长营造良好的货币金融环境；二是加大对重大战略、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的金融支持力度，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他特别提到，经中央批准，人民银行将设立信贷市场司，重点做好“五篇大文章”相关工作；三是稳妥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金融风险；四是持续深化金融改革开放；五是积极参与国际金融治理，深化国际金融合作。
谈及2024年货币政策，潘功胜强调，当前，我国货币政策仍然有足够的空间。“我们将平衡好短期和长期、稳增长和防风险、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的关系，强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为经济运行创造良好的货币金融环境。”
潘功胜透露，将于2月5日下调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向市场提供长期流动性1万亿元。1月25日开始下调支农支小再贷款、再贴现利率0.25个百分点，同时，将继续推动社会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
一是总量上保持合理增长。继续运用存款准备金率、再贷款再贴现、中期借贷便利、公开市场操作等流动性投放工具，为社会融资总量及货币信贷合理增长提供有力支撑。潘功胜介绍，我国目前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平均水平为7.4%，与国际上主要经济体央行相比，空间还是比较大的，这是补充银行体系中长期流动性的一个有效工具。
二是价格上，主要是利率和汇率，兼顾内外均衡。在利率方面，货币政策操作坚持以我为主。“去年11月、12月国内主要银行下调了存款利率。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把提供给金融机构的支农支小再贷款、再贴现利率由2%下调到1.75%，这些措施都将有助于推动信贷定价基准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也就是我们说的LPR下行。”潘功胜表示，市场普遍预期美联储货币政策的转向，客观上也有利于我们扩大货币政策的操作空间。
三是结构上注重提升效能。要更加注重处理好总量与结构、存量与增量的关系，着力做好“五篇大文章”。潘功胜表示，将普惠小微贷款的认定标准由现行单户授信不超过1000万元放宽到不超过2000万元，延续实施普惠小微贷款支持工具、普惠养老专项再贷款，适当增加支农支小再贷款、再贴现额度，扩大碳减排支持工具支持对象、拓展支持范围和增加工具规模。研究制定整合支持科技创新和数字金融领域的工具方案。坚持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支持采取债务重组等多种方式，盘活被低效占用的金融资源，提高资金使用效率。
四是政策协调上形成合力。“从国际比较看，目前我国政府部门尤其是中央政府总体债务规模并不高，积极的财政政策仍然有较好的空间。”潘功胜表示，2023年第四季度，我们配合财政增发了1万亿元国债，绝大部分会在2024年使用，形成投资和实物工作量。当前，政府债券发行成本低，居民持有政府债券比例较低，购买政府债券还有提升的空间。货币政策在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保障政府债券大规模集中发行、支持投资项目建设方面有充分条件。
尽管当前内外部形势错综复杂，但朱鹤新透露，从外汇局统计数据看，近期我国跨境资金流动更加平稳。“2023年全年经常账户顺差将达到2800亿美元左右，其中货物贸易顺差将超过6000亿美元，这在历史上也是次高值。而且近期外资来华投资也呈现积极向好态势。”他表示，去年9月以来外资连续四个月净增持境内债券已经累计超过640亿美元，并预判今年我国跨境资金流动稳定性将进一步提升，经常账户将保持合理规模顺差，而且资本项下外资流入将更加活跃。
对此，朱鹤新解释，一方面，我们的产业链是非常完整的，产业升级持续推进，生产制造能力非常强，这为货物贸易带来竞争力；另一方面，资本项下的外资流入将更加活跃。“大家预判2024年美联储货币政策的一些变化，使得我们外部金融条件更加趋于缓和，国际投资将恢复活跃，外商投资有望企稳回升。同时，因为我们拥有完整的产业链、超大规模市场，近年来人民币市场多元化和分散化投资的价值会日渐凸显。”
此外，围绕外汇便利化改革，朱鹤新介绍，总方向是要在统筹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的基础上深化改革，要推进便利化进程，其目的还是要服务实体经济，使我们的经济回升向好、长期向好的态势更加稳固。
他从五个方面介绍了相关举措：在积极推进跨境贸易和投融资便利化上持续发力、在稳步推进高水平制度型开放上持续用力、在稳慎扎实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上持续用力、在完善外汇市场“宏观审慎+微观监管”两位一体的管理上持续用力、在完善中国特色外汇储备经营管理上还要持续用力，全力保障外汇储备资产的安全流动和保值增值。
对于市场颇为关注的汇率问题，潘功胜表示，汇率的短期影响因素是多元的，比如经济增长、货币政策、金融市场、地缘政治、风险事件等，中长期走势从根本上取决于经济基本面。“2023年，在岸人民币汇率跟美元比跌了2%，离岸跌了2.5%，去年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指数下跌3.8%，日元下跌7.3%，韩元下跌2.7%。结合在一起，可以更加全面看去年人民币汇率的变化。”他表示。
对2024年，潘功胜认为，人民币汇率将继续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他表示，当前国内经济稳健运行，外部国际金融环境出现有利变化，人民币资产具有较好的投资和避险价值，汇率稳定的微观基础坚实。
市场普遍认为，中美货币政策周期的错位有望得到改善，这将推动中美利差趋于收敛，有助于人民币汇率和跨境资金流动更加趋于稳定和平衡。对此，在回答“美联储今年不再加息的话，是否会增加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调控的空间”时，潘功胜表示，中国的货币政策始终坚持以我为主，同时兼顾内外均衡。2023年，面对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的外溢影响，人民银行立足国内经济发展，两次下调了政策利率，两次下调了存款准备金率，保持了市场流动性的合理充裕，优化信贷结构，有力支持了实体经济。同时，人民银行、外汇局以外汇市场供求为基础，通过宏观审慎管理等措施稳定市场预期。总体而言，人民币汇率在复杂的形势下保持了基本稳定。在他看来，2024年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的外溢性将朝着压力减小的方向发展，中美货币政策周期差处于收敛，这样一种外部环境变化，客观上有利于增强中国货币政策操作的自主性，拓展货币政策操作空间。
“历史实践多次证明，人民银行、外汇局作为外汇市场监管者，有经验、有能力、有信心应对各种冲击和挑战，维护我国外汇市场稳定运行。”潘功胜表示，下一阶段，人民银行、外汇局将继续按照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坚持汇率主要由市场供求决定，保持人民币汇率弹性，发挥汇率调节宏观经济和国际收支自动稳定器的功能。同时，坚持底线思维，丰富应对工具，防范汇率超调风险，防止形成单边一致性预期并自我强化。
对于2023年的信贷投放情况，宣昌能从总量、结构、价格方面进行了解释。他表示，2023年，人民银行充分发挥货币政策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引导金融机构强化对实体经济的信贷支持，信贷总量平稳较快增长。截至2023年末，人民币贷款余额237.6万亿元，同比增长10.6%，全年新增22.7万亿元，同比多增1.3万亿元。
结构方面，信贷结构持续优化。截至2023年末，普惠小微贷款余额同比增长23.5%，专精特新、科技中小企业贷款增速分别是18.6%和21.9%。制造业中长期贷款余额同比增长31.9%，其中，高技术制造业中长期贷款增速达到34%，基础设施业中长期贷款余额同比增长15%。这些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的贷款增速都显著高于10.6%的全部贷款增速。
对于个别月份的信贷数据波动，宣昌能表示，根据历年情况，一季度尤其是1月份，新增贷款会多一些，4月、7月、10月都是贷款的小月，这种季节性规律在很大程度上有经济金融运行的客观因素。例如，各类经营主体一般会追求“开门红”，大项目一般也在年初开工建设，还有年初的春耕备耕，春节前的工资发放，都会带来较为集中的融资需求。疫情防控转段以后，三年积累的信贷需求集中释放，使得去年一季度贷款冲高更加明显。他谈到，总的来看，经济回升向好需要稳定、持续的信贷支持，关键是要把握好“度”，既要尊重客观规律，又要避免出现明显偏离历史水平的异常信贷行为。
对于相关波动，宣昌能认为，对于单月信贷数据的波动不要过多解读，应该采取更加多元的视角，既可以看涵盖范围更广的社会融资规模，也可以从价格的角度观察融资成本的变化，合理评价金融对经济的支持力度。
实际上，2023年人民银行有效实施的一系列利率政策，有效促进了社会综合融资成本明显下降。两次降低政策利率、继续落实首套房贷利率政策动态调整机制，8月底及时调降了二套房贷利率下限40个基点，引导银行降低存量首套房贷利率；进一步推动存款利率市场化……“各项举措有力推动了企业融资和居民消费信贷成本明显下行。2023年，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3.88%，同比下降0.29个百分点，持续创有统计以来新低。”宣昌能介绍说，超过23万亿元的存量房贷利率完成下调，平均降幅0.73个百分点，每年减少房贷借款人利息支出约1700亿元。利率水平的整体下行有效减轻了企业、居民的利息负担，有助于激发贷款需求，优化金融资源配置，更好地畅通国内经济循环。
围绕下一步如何以改革增强利率政策的针对性和协同性，进一步发挥利率政策在促消费、稳投资、扩内需中的积极作用，宣昌能从五个方面解释：一是合理把握利率水平，继续结合对未来物价变动趋势的判断，前瞻性把握好实际利率水平，保持与实现潜在经济增速的要求相匹配；二是综合考虑存款利率与理财收益率、股息率等的比价关系，更好发挥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作用，支持银行降低负债成本，同时，维护合理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为降低贷款利率创造条件；三是推动银行加大向居民销售政府债券的力度，既为居民提供更多兼具安全性、流动性和收益性的投资产品，也进一步疏通储蓄向投资转化的多元化渠道；四是在银行支持实体经济可持续和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完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形成机制，督促报价行提高报价质量；加强贷款利率监测与自律管理，防范企业部门资金空转和套利；五是落实首套房贷利率政策动态调整机制，配合城市政府因城施策调整房贷利率政策下限，优化房贷、消费贷、经营贷等个人贷款的利率关系，支持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在本次会议上，潘功胜透露，要持续深化金融改革开放，进一步推进征信市场和支付市场发展。据他介绍，人民银行正会同浙江省政府指导钱塘征信申请办理个人征信牌照。同时，坚定不移推动金融业高水平开放。深化金融领域制度型开放，拓展境内外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稳慎扎实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继续支持香港和上海提升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为进一步推动内地金融业的高水平开放，深化内地和香港的金融合作，巩固和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本次会议还介绍了中国人民银行和香港金融管理局决定推出六项金融举措，可以概括为“三联通、三便利”。
宣昌能介绍，一是将“债券通”项下债券纳入香港金管局人民币流动资金安排的合格抵押品。二是进一步开放境外投资者参与境内债券回购业务，支持所有已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的境外机构参与债券回购，这个也包含“债券通”渠道。三是发布优化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的实施细则，拓展和便利大湾区个人投资渠道。四是在大湾区实施港澳居民购房支付便利化政策，更好满足港澳居民置业需求。五是扩大深港跨境征信合作试点范围，便利深港企业跨境融资。六是深化数字人民币跨境试点，为香港和内地居民企业带来更多便利。
潘功胜强调，要统筹金融开放和安全，不断提高开放宏观格局下的金融风险防控水平。他表示，近年来，我们有序推进金融服务业和金融市场开放，不断提高跨境贸易投资便利化水平；深化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增强汇率弹性，健全跨境资金流动的宏观审慎管理，维护外汇市场平稳运行。同时，我们还推进国际金融合作，完善金融业数据安全的管理措施，数据跨境流动将更加安全、便利，规则更加清晰。
围绕防控金融风险，潘功胜还谈到要有序化解重点领域风险，促使金融风险总体趋向收敛。“去年以来，各部门和地方政府采取有效措施，积极化解房地产和地方债务风险。金融机构在金融管理部门的指导下，着力支持房地产企业特别是头部房企的融资渠道稳定。”他透露，近日，人民银行将联合金融监管总局出台完善经营性物业贷款的有关政策，支持优质房企盘活存量资产，扩大资金使用范围，改善流动性状况。